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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疯子的故事
  

  一个疯子的故事

  ——文之君子

  

  

  一个疯子的故事

  　　

  作者：张文君

  　　

  　　

  　　

  他是一个疯子，没有人记得他疯了多久了。在人们的记忆中好像他一直就是疯子。人们只知道他的名字叫焕生。其余的就无从所知了。

  　　

  小镇很小，他常常嬉笑着走在小镇的每一个街上，一身体已经肮脏得变了颜色的衣服早已经破烂得遮不住应该遮拦的地方了，他每走到一个角落总是引起人们的嬉笑和怒骂，偶尔还夹杂着妇人的尖叫，在我的印象中，他脏乱的长发下永远带着神秘而又古怪的笑。嘴着总是永不停地不知呢喃着没人听得懂的话。

  　　

  　　小时候，每每自己调皮做了坏事了，父母总是恐吓我们：“如果你再不听话，就让焕生抓你去了”那时候，在我们小孩子的心中，焕生是一个肮脏凶恶的疯子，于是，我们立即不再说话紧紧跟着父母，好像真的怕焕生伸着长长指甲的脏手狞笑着抓走我们似的。直到大了一些，才知道那只不过是父母对我们无心的恐吓。后来我们总是和几个伙伴想着法子作弄着焕生，在他身上放毛毛虫，痒得他脱光衣服在街上走来走去，总是引起别人的大笑。

  　　

  　　焕生天天在小镇上游荡着，有时躺在街道的角落里晒太阳，有时经过路边的店铺偶尔顺手偷些食物，有些店主见他可怜也不说他什么，但是我记得他常常被凶恶的店主追打着，远远的都能听到他的惨叫声。

  　　

  　　那时候我家就在小镇的街边，因为我家向阳，所以焕生常常在我家门口的草坪边倦宿着晒太阳，每次见我放学回来他总是冲我呵呵傻笑，开始我总是吓得哭着跑回家，后来慢慢的见他没有恶意也就不怕他了。母亲可怜他，总是端出一些剩饭菜放到他面前，母亲看着他风卷云残般很快干完了一大碗饭菜，总是摇着头说可怜 可怜！

  　　

  　　小时候我好好奇，很喜欢追问着父母关于焕生的故事，父母却总是呵骂着说小孩子别多事，我也就不敢再问了，直到有一天，焕生因为肚饿又偷街边店铺的食物被人打得奄奄一息，好心的父亲把他带回家帮他包扎了一番让他住在我家的废弃的祖屋里。我又忍不住追问着焕生的来历。父亲终于告诉我关于焕生的故事。焕生是个孤儿，在焕生年轻的时候，他是村里的会计写得一手好字又是村里的唯一读过高中的人，焕生很善良，在他微薄的工资里挤出默默的接济着几个所谓富农的子弟读书，还和一个富农女儿偷偷地恋爱了，在那个年代，所谓的富农只不过是比人多了一些土地，终于有一天当焕生把村里分发了还有剩余的红薯偷偷塞给那个富农女儿手中的时候被人发觉了，在那个年代，富农和贫农是势不两立的，更不用说他们的恋爱了，何况焕生偷的还是集体的东西。于是焕生和那个女人被挂上纸牌戴着纸高帽被人们狠狠地被斗了几天，富农女儿忍受不了侮辱跳进了村边的河里，从此焕生也没有工作了没有一切了，终于有一天焕生在河边大哭了一场后就疯了。父亲讲完焕生的故事后长叹一声，再也没说什么，我却看见躺在草堆里的焕生依然带着傻傻的笑容，嘴里依然说着没有人听得懂的话。

  　　

  　 自从知道焕生的故事后我的心沉甸甸的，再也没有作弄他了。有一天当我从学校回来的时候，看见焕生在我家的田地里清除着杂草，看见我回来，他又向我呵呵的傻笑。从那时候起，每当父母在田地里忙不过来的时候焕生常常出现在田地里。有时候刚忙了一下他又跳着唱着跑开了。焕生有时候还和我讲故事，古今中外的故事他知道很多，最讨厌的是我刚刚听得入神的时候他又傻笑着跑得不知哪里去了。

  　　

  　　焕生因为有父母的照顾身上干净多了，衣服也完整了，他不傻笑的时候别人还以为他已经不疯了。焕生很喜欢去村子的河边，常常在那里一呆就是一天，在河边每次我都看见他再也不会象以前一样傻笑了，只是嘴里依然不知道轻声说着什么，我知道那是富农女儿跳河的地方，有一次我还看见默默呆坐在河边的焕生脸上忽然挂满了泪水，我回家告诉了父亲，父亲只是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我还记得那一年的春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天忽然下了几天几夜大雨，把河边唯一通向县城的小石桥冲得不知去向。那天我放学回来，发觉家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我问父亲怎么啦。父亲低低地说，焕生死了。因为桥被大水冲走了，村里有个放学的小孩趟水过河被水冲走，那时候焕生正好在河边，他跳进河里救了那小孩，他却被河水冲走了，父亲是在离村子几里远的河边发现焕生的尸体的。第二天，父亲和那个小孩的父亲草草把焕生埋葬了，没有一个人送他，也没有人为他哭泣。一堆矮矮的土堆就埋葬了焕生的一生。许多年过后，连我也找不出埋北京治皮肤科的医院葬焕生的地方了，只看见周围没有野花，只有一片枯死的野草。风呜呜地吹过，向起一阵落叶“瑟瑟”的声音，偶尔一声鸟儿飞过发出的凄凉的叫声更添我心里一种说不出的惘然和凄伤。

  　　

  　　我推看废弃祖屋的大门，看见墙壁角落边的一堆草堆，那是焕生曾经住过的角落。幽暗的祖屋在夕阳下更显得破落。当我准备关上祖屋的大门时，我看见靠近草堆的墙壁上写满了粉笔字，我借着夕阳的余晖清楚地看见墙壁上写满的是一个女人的名字和焕生他自己的名字。我忽然感觉到不能呼吸，心头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阵疼痛，我相信那是焕生和富家女儿的名字，我不知道焕生是什么时候写上去的，但是我知道在焕生的生命中那个女人的名字早就在他的心里刻下了深深的烙印，无论他是清醒还是疯狂的时候，那个女人永远是他心灵不可触摸的伤痕。

  　　

  　　我心里忽然有股难言的感动涌上心头，我感觉到自己再也不能够忍受心中的激动。我关上祖屋的大门，望着远方的落日，长长地呼吸了一下，不知何时我发觉我的眼睛湿湿的、、、、、、、、